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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的時候就聽過來過德國交換的同學說,德國人特別假(affektiert),因為他們在課堂上針鋒相對完,課後還會去握手談笑風生,我想那場景應該看傻了我的台灣同學: 要不德國人課堂上吵架是假的,要不下課後的握手是假的。

十三年前第一次到德國時,德文老師問我是不是有  Kultur Schock? 我點了點頭,抱怨了每天早餐的麵包。這麼多年過去了,想到那些初來乍到文化的碰撞,現在好像才能給自己一些解答了。

就事論事的德國人與就人論事的華人

德國人比我們華人直接很多,就課堂來說,課堂是個學術討論的殿堂,有不同的意見,為不同的意見表達自己立場,在德國的文化裡這是值得讚許也是他們從小到大被訓練的。

反觀台灣,我們一來並沒有被要求學習有自己的立場,二來我們不應該為了自己的立場和別人起「衝突」,三來在所有說話的的場合我們都默認出一種人際倫理:老師大於學生,做報告的學生大於聽報告的學生,所以我們總是很禮貌地聽報告,不論到底聽懂沒聽懂總是給予微笑或是任何可以被正面解讀的反饋。總之,在我們的文化裡,除非是那天心情不好或是忍很久豁出去了,否則任何課堂上的意見相左對於我們都是一種敵意的表現。

而我的那些德國同學啊,他們真的就是就事論事的討論罷了! 這和敵意和心情不好或是忍很久了都沒有關係,能夠有相左的意見,其實不正代表了同學真的都進入了討論中嗎­ ? 意見會不同不才是真實的討論嗎? 至於課後的握手談天,更是一種紳士風度的表現,現在想想,其實有點兒就像比西洋劍的場景: 他們比了劍術(辯論),優劣都已經在裁判與觀眾(老師與同學)前表現了,不論分數多少,下台前脫下頭盔與對手握手,不正是每場西洋劍甚至每種運動比賽項目對運動員精神的期待嗎? (但是人身攻擊可不包括在這裡啊)

有時候在這邊聽著中國朋友很驕傲地說:「在我沒有對事不對人這種說法」,我就覺得很可惜,因為如果每個人對他有不一樣的意見,他都覺得等於反對他這個人了,那麼他可能很受傷或是很憤怒,久而久之,也就不會再有人對他說不一樣的意見了!

麵包啊麵包

至於我的Kultur Schock: 麵包,我已經學會和麵包和平共存了。在我能選擇的時候我不會特別要吃麵包,在我不能選擇的時候,我就選擇好吃的,健康的麵包。畢竟少了母親早起為我們煮好的稀飯,麵包實在方便一個小時啊!

Foto: Uwe Kils

文化的小冰山

文化理論中,把文化比作冰山。冰山露出水面的只是它整體的一小部分,用在文化中,文化裡我們容易感覺到的(吃,喝,衣著,語言,文學,音樂,節慶,問候方式… )都只是文化中最表面的部分,到水面下的(價值觀,倫理,溝通方式,理解方式,感情模式,義務,期待,需要…),才是文化真的複雜與難解的部分。

剛來德國的華人,因為語言的關係很容易就先被這個異文化嚇傻了,意思就是他們只在必要的時候說德文與和德國人交往,其他時候他們都寧可圈在講中文的圈圈中,但是其實這是很可惜的! 因為理論上說來,只會德文或是可以在德國活下去畢業與工作,並不代表認識了這個文化。

不過我想,我們都曾經zu jung für Kultur過吧! 我們以為我們經歷到和我們文化不同的面向,就是對方文化的全部,我們也可能以偏概全地簡化了它或是美化了它,文化其實沒有優劣,沒有尊卑,有的是我們個人的自我認同,價值認同與習慣。先倘佯在文化的碰撞中,那火花後所留下的,也才會是生命萃取出的精華,並且成為生命真實的印記。

 第一張圖片:柏林電視塔 臺北101 攝影 (c) 楊定憲; 第二張: (c) Uwe Ki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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Über den Autor

Shu-Chun Chien

淑君在台北長大, 在柏林生活。 最喜歡的城市是柏林, 第二喜歡的是台北。 所以能在這兩個城市都有家, 她覺得自己很幸運。Shu-chun ist in Taipei aufgewachsen und lebt in Berlin. Da Berlin ihre Lieblingsstadt ist und gleich an zweiter Stelle Taipei kommt, schätzt sie sich sehr glücklich, dass sie in beiden Städten zu Hause sein ka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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